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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师突围我讨饭的故事

付家庆

1946年6月26日，蒋介石悍然撕毁停战协定，发动对中原新四军第五师大举围攻，从此发动内战。我5万共军冲破蒋军30万大军的重重包围，堵击，取得解放军战争首战胜利。

五师突围前，郑位三宣布5万主力部队突围，地方武装，基干民兵，地方干部由李人林领导坚持打游击，老弱病伤妇幼，移地隐藏，保存实力，待机而动。

我是荆（门）当（阳）路西办事处的通讯员，当年才12岁少年，不够格参加突围，办事处主任付正时派柳之泗（情报员）送我到荆门县许家新场刘家大弯李志芹（地下党员）家中隐藏。

在敌我斗争激烈时期，本村发生许多动人故事，其中有一名新四军侦察兵被蒋军追捕到刘家大弯藏入民宅柴堆里，蒋军找本村百姓交人，举抢喊：“一，二，三，不交人说法统统射死！”当杀声喊到一，二时，我侦察兵跑出来高喊：“我是真正的新四军，把枪口对我，不要滥杀百姓。”这件军民争牺牲自己保护别人的高贵品质，十分感动人。这故事首先发表在湖北地方史上，接着南京铁军刊登，广州新四军研究会刊也转登，湖南《人间正道是沧桑》一书上也登了。可能还有书刊选登，我不知道而已。

蒋介石攻占我中原红色根据地后，重用地方流氓，地痞，土豪出任保甲长，五家一连坐，实行清乡，清查潜伏的新四军政人员，抓去“宁错杀三千，不放掉一个”的白色恐怖下，我已不能久留，加之本村一学生喊我“红小鬼，你还没跑呀！”（本村人都不知我姓名）我失眠一夜，加快大革命时期，鄂西北当阳瓦仓起义，我大爹，二爹和叔伯付恒之牺牲八人，只逃出我父亲一人。1943年国民党又派一班武装来捉杀我一家老小，我们跑到襄西地区路西办事处吃供给制，当通讯员，正是蒋兵追杀对象。我决定当乞丐，以讨饭方式才能过封锁线。我给李志芹留一字条：“李伯，我怕殃及您，我走了，感谢你供我5个月的茶饭。”

我手拿原先化装乞丐来送信的竹板，颈持木质碗，肩背破裤筒当讨米袋，鸡鸣时我就离开危险之地。我向当阳县育溪镇脚东乡方向去寻找母亲。走村小路挨户乞讨，打莲花闹唱顺口溜，见啥唱啥：

打竹饭，嗒啰响…

我远道来到您府上。

我无爹，也无娘，

孤独讨饭走四方。

大狗小狗你莫哐，

我不偷来也不抢。

我一天没吃粮，

饿得我心里慌。

爷爷奶奶心善良，

白菜萝卜给我填肚肠。

猫食狗剩我不怕脏，

什么野菜都一样。

大嫂门前洗衣裳，

五颜六色真漂亮。

大嫂抬头把我望，

看我瘦得像螳螂。

听我说，听我讲，

听我喜说共产党。

共军抗日多胜仗，

打得日本投了降。

蒋匪兵，似豺狼，

侵占中原好地方。

我以退为进暂北上，

让他进笼子里死亡。

百姓别急别心慌，

不要多久回马枪。

小儿郎，小姑娘，

听我唱，学我唱。

小朋友，跟我唱，

送我一粒水果糖。

大娘听得喜洋洋，

送我一碗热米汤。

人民心向红太阳，

全国人民会解放。……

我所乞讨的地方都是我们的根据地，所以我不怕，敢于唱，每当我唱到共产党，农民听得喜形于色，快给我饭菜并面带微笑，还为我赶狗子，送我一程。周家集一猎户夹我两块野兔肉，向我伸大拇指。还有一天夜黑下小雨，一户主硬要我进他屋里睡一宿，互不问来路和去路，各自心中有数。我沿途乞讨，夜晚多半睡农户禾场边稻草堆，钻洞进去，遇到一家狗老吠叫不停，户主出门对狗说：“没有坏人，叫什么？快进屋去”。让我好好睡一觉。、

八天乞讨，一路辛苦一路平安，我终于寻找到逃乱的妈妈，她在脚东乡街上一民主人士张亚权药店帮工做饭。张伯收我入住，管饭，供我上小学，还给我缝新衣裳，待若亲子。

1949年7月16日宜昌市解放，7月初我从南远中学约4名同学放暑假时步行两天到宜昌分区革命干校学习。8月份我去找首任宜昌市市场刘真（原襄西地区专员），老首长要我归队，分我到宜昌市公安局干部。从此结束了逃命的战乱生活，我是真高兴得睡着了笑醒了。

为纪念五师突围七十周年大会，应新四军研究会约稿。我83岁回忆录。

                            付家庆

                      2016年4月于广州番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