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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雪枫师长的追悼大会与骑兵团那些未能评为烈士的烈士

来源:拂晓纪实 编辑:顾 平  作者:孟秀玲  日期:2021-10-28 11:22:53  点击量:[]

【拂晓纪实】彭雪枫师长的追悼大会与骑兵团那些未能评为烈士的烈士

 孟秀玲 拂晓哨位 

作者||孟秀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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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 者孟秀玲,原新四军四师骑兵团大队长孟昭贤之女,北京新四军研究会四师分会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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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四军4师政治部宣传部长陈其五曾赋诗赞曰彭雪枫师长的三件宝:《拂晓报》、拂晓剧团、骑兵团

一、骑兵护送灵柩 痛悼彭师长

1944年9月11日凌晨4时,西征部队向夏邑县八里庄的李光明部发起攻击。彭雪枫师长不幸壮烈殉国,时年3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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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雪枫师长

护送彭师长灵柩返回淮北。
当日,参谋长张震和政治部主任吴芝圃以极其沉痛的心情,向中共中央军委、中共中央华中局发去急电报告彭雪枫牺牲的噩耗,并代表第4师西进部队全体指战员表示了“誓歼顽敌,完成雪枫师长遗志”的决心,同时,根据当时的形势需要,请示新四军军部暂缓公布彭雪枫师长阵亡的噩耗。
9月11日夜,张震指挥参战部队转移到萧(县)永(城)交界处李石林。彭雪枫的遗体被送到第11旅旅部驻地萧县王白楼,滕海清旅长派人购买了一副黑漆棺材,将彭雪枫遗体入殓。
9月12日,由第4师政治部军法官宗晓天带队,彭雪枫的警卫员、副排长刘书芳带领一个警卫排和骑兵团部分人员护送彭雪枫灵柩回津浦路东。
刚刚出发,日伪军就出动了几十辆汽车袭击王白楼,4师11旅骑兵大队(以后编为骑兵团9大队)在大队长朱传贤、政委张自珍的指挥下,奋勇杀敌,虽遭到重大损失,却掩护了11旅旅部的安全转移,保护了彭雪枫灵柩的安全东运。
后辗转两个多月,彭雪枫的灵柩才送回第4师师部所在地半城镇东南的洪泽湖畔,暂时存放在魏嘴八大家的一只停泊在濉河上的大木船里,棺木盖红色幔布,由部队警卫。

骑兵参加追悼大会。
1945年1月24日,彭雪枫牺牲的消息才由第18集团军总司令部发表公告。2月7日,在延安王家岭中央大礼堂举行了追悼彭雪枫大会,由朱德总司令主祭,毛泽东等在延安的中央领导都参加了大会。
豫皖苏边区的悼念活动也分路西和路东两部分先后展开。路西部分:1月25日,新四军第4师在津浦路西的党政军机关在萧县西洪河集举行了彭雪枫追悼大会。由参谋长张震主祭,政治部主任吴芝圃致悼词。 路东部分:2月2日,由三四千人组成的迎灵队伍到魏咀迎接彭雪枫的灵柩到大王庄。2月4日至6日,在半城镇的大王庄,淮北党政领导机关和新四军第4师,举行了彭雪枫的公祭仪式。各界代表前来祭奠。
骑兵团的部分代表胸前挂着白花参加公祭仪式,人人泪如雨注,像失去自幼体贴关怀自己的亲兄长一样悲痛万分。彭雪枫师长是骑兵团的创始人、缔造者之一,他对骑兵团的发展和建设倾注了大量心血,使骑兵团从无到有,由小变大,成为淮北平原一支铁骑劲旅。骑兵们对彭师长充满了亲情、崇拜、爱戴之情。
2月7日,彭雪枫追悼大会隆重举行,淮北各界2万多人参加。
新任4师师长张爱萍主持大会,中共中央华中局代表组织部长曾山主祭。大会开始后,全体默哀肃立,然后由曾山致词,接着张爱萍、邓子恢、刘瑞龙相继讲话,然后由淮南代表范长江、参议会吴副议长及日本、朝鲜的国际友人致词。彭雪枫的族弟彭修强代表彭雪枫的亲属发言。最后,华中局代表曾山、新四军代表邓逸凡等向彭雪枫的亲属林颖、彭修强表示深切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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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4师师长张爱萍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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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兵团在去追悼会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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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兵团在去追悼会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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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兵团在追悼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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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团在追悼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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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兵团在追悼会上


追悼大会后,全体军民列队送灵柩前往半城镇公墓。骑兵团以4匹战马为前导,马前额上戴着黑纱,马尾上扎着麻丝,4名骑兵战士手举“为彭故师长复仇”的横幅。

骑兵后面是庄严灿烂的党旗、彩旗,旗帜周围是手持马刀、手枪的护旗队,接着是司号员队伍,然后是彭雪枫的灵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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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团为前导送灵柩


治丧委员会的领导分成两队,亲手拉着灵车两旁的白布挽条走在前面,左边第一位是张爱萍,邓子恢、刘瑞龙等领导跟在后面。右边第一位是曾山,其他领导紧随其后。林颖、彭修强紧跟在灵柩后面,放声痛哭。
后面是排成3路纵队的送葬队伍,成千上万的群众从四面八方赶来,痛哭着为彭雪枫送行,仅在沿途路旁设的路祭就有128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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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8处路祭


队伍到了半城镇西,彭雪枫的灵柩被缓缓放入墓穴。在墓穴前,新四军第4师政委邓子恢代表中共中央华中局和第4师广大指战员再次发表了催人泪下的演说。拂晓剧团的同志们一面流泪一面领唱安息歌。最后大家齐声高唱张爱萍师长编写的《彭雪枫同志挽歌》。军民无不放声恸哭,哀声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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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雪枫夫人林颖和族弟彭修强在追悼会上


为了照顾好林颖和整理彭雪枫的遗物,张爱萍师长特意派人把在新四军第2师工作的彭雪枫的族弟彭修强接来,有关事宜均由彭修强料理,后彭修强调入骑兵团任作战参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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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起:戴彪、程坤源、姚运良、周纯麟在彭雪枫追悼会上


修建淮北抗日烈士陵园。
1945年5月12日,为永远纪念彭雪枫同志和淮北解放区全体抗日阵亡将士,中共淮北区委、淮北苏皖边区行政公署决定,在洪泽湖西岸泗南县(今泗洪县)半城镇西郊彭雪枫墓地的基础上营建“淮北抗日烈士陵园”,重新修建了彭雪枫陵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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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雪枫师长牺牲一周年之际,四师(左起)宣传部长陈其五、组织部长谢胜坤、联络部长任泊生在彭雪枫师长墓前悼念


建起“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淮北解放区抗日将士纪念塔”,塔高11米,塔顶是用淮北抗日根据地人民捐献的铜币制作的一尊高5米的新四军战士铜像,由当时的艺术工作者鲁莽设计,第4师政委邓子恢书写碑文;
塔两侧矗立起13块“淮北解放区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在纪念碑正反共26个碑面上,镌刻着4553位抗日阵亡将士的名字。

当年11月,“淮北抗日烈士陵园”工程竣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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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淮北解放区抗日将士纪念塔


1946年11月,国民党发动内战,大举向解放区进攻,边区党政军机关撤离半城镇,烈士陵园遭到国民党反动派的破坏。1947年3月4日,骑兵团1、3大队随淮北挺进支队重返淮北,解放了半城镇,惩办了毁陵扒墓的主犯和杀害收藏彭雪枫遗骨壮士的凶手。1981年4月,江苏省洪泽县人民政府对雪枫墓园进行了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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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复后的彭故师长雪枫之墓


二、追悼骑兵烈士 修建纪念碑

骑兵团领导非常重视对牺牲烈士们的安置,根据当时战时形势的允许程度,多次举行阵亡烈士追悼大会。
隆重举行追悼大会。1944年9月15日,骑兵团隆重举行阵亡烈士追悼大会。自1944年春季以来,据不完全统计骑兵团牺牲了18名骑兵,仅西征豫皖苏的首战小朱庄就牺牲了7名骑兵。
团长周纯麟、政委姚运良、参谋长戴彪、政治处主任程坤源参加了追悼会,周团长、姚政委分别讲了话,追忆了烈士们的英勇事迹,号召全体指战员继承先烈的遗志,英勇战斗,不怕牺牲,全面收复豫皖苏根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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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4年9月15日,骑兵团隆重举行阵亡烈士追悼大会


1945年9月,骑兵团奉命在夏邑县会亭集附近的蔡庄迎击顽伪合流的国民党地方武装蒋心纯、蒋嘉宾部,激战到天黑,蒋部被我打垮。战斗中,孙运风和周文章两位骑兵光荣牺牲。9月11日,骑兵团在姜王寺举行了公祭仪式和追悼烈士大会,孙永风和周文章两位烈士的遗体被埋葬在夏邑县会亭集姜王寺。
在淮北抗日烈士陵园立碑。1945年5月,在半城镇开建的淮北抗日烈士陵园,内有13块“淮北解放区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有一块《新四军第4师骑兵团烈士录》,镌刻着31位抗日阵亡骑兵的名字、职务、籍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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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北抗日烈士陵园内的《新四军第4师骑兵团烈士录》

1993年12月,蒋中健、林文善、唐培远著的《枫陵流丹》一书由宁夏人民出版社出版。抢救性地整理出13块“淮北解放区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镌刻的4553位抗日阵亡将士的名字,其中,有31位骑兵团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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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中健、林文善、唐培远著《枫陵流丹》


▲ 《新四军第4师骑兵团烈士录》中31位骑兵团烈士


蓉花树村立碑。
1945年4月下旬,周纯麟团长奉命带领5大队和7大队到达苏北睢宁县高楼(今属灵璧县)一带,负责保卫我解放区的麦收工作。在与伪军的战斗中,7大队副大队长廖加万(老红军)头部负重伤。经卫生队长刘彬、军医邓文秀、护理员孙秀娥(李俐)全力抢救,终因伤势过重,又感染了破伤风,不幸牺牲。
廖加万和一位张姓烈士被埋在骑兵团驻地泗县东青阳镇(今江苏省宿迁市泗洪县)蓉花树村。
1942年9月,周纯麟团长的养父周承继早已埋到了这里。周团长从小过继给叔父,周承继历尽艰辛找到周团长时染上了痢疾。父子10年未见面,相聚只15天,老人就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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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纯麟团长(左)与养父周承继


周团长给养父立了一块碑,当时的淮北中学校长任崇高老先生听说老先生是苏区的老革命,曾送走两个儿子当红军,欣然提笔撰写了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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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纯麟团长的养父周承继之墓碑,任崇高敬撰,公民许老夫恭颂


三个坟墓一直在蓉花树村旁,被村民看护。
1946年底,国民党军重占淮北,蓉花树的许树田父子半夜起来悄悄把周承继的墓碑埋在地里,才使这个墓碑免遭国民党军的毁坏。
2011年5月,泗洪县新四军研究会在廖加万和张友海烈士墓前立了墓碑。经调查淮北抗日烈士陵园中的《新四军第4师骑兵团烈士录》,才得知张友海烈士是骑兵团的通信员,但年龄、籍贯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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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大队副大队长廖加万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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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加万之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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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通信员张友海烈士之墓碑

80年来,在蓉花树村民的看护下,三个坟墓完好地保存至今,守墓人已传到第三代。
在滨海县响水口立碑。
解放战争期间,1946年10月,骑兵团奉命赴江苏省北灌云县莽牛区的李二圩,解救被围地方武装和民兵人员。在滨海、灌云地区三战三捷后,骑兵团和当地人民和民主政府为了永远纪念牺牲的骑兵烈士,在响水口建立了一块骑兵团烈士墓碑,由响水口孙济安老先生恭书,郑杜侍等刻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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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苏省盐城市响水县烈士陵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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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四军华中野战军第9纵队骑兵团烈士墓


骑兵烈士纪念碑碑体为青石质,长方形,高1.4米,宽0.7米,厚0.15米,60年代曾矗立在响水县响东小学的广场上,2008年12月被定为第一批县级文物保护单位,2016年迁入江苏省盐城市响水县烈士陵园内。
碑正面刻文:“为人民而死虽死犹荣,1946年10月,新四军华中野战军第9纵队骑兵团全体指战员敬立”。背面烈士的姓名石刻,经过75年的风雨侵蚀,烈士的姓名已难以辨认。经查档和辨认共镌刻了13位烈士的年龄、籍贯、牺牲或病故的时间地点。
烈士名录提供的骑兵团烈士主要是抗战胜利后至解放战争初期一年半期间内的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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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辨认的骑兵团烈士墓碑背面的题名录(简化字体)


编写烈士名录。20世纪80年代,原骑兵团周纯麟团长、政治处主任程坤源撰写的回忆录《金戈铁马》,在后记中专门写道:“在写作这本书时,我们明确地把重点放在收集和反映那些已经牺牲和病故的无产阶级革命先辈,以及抛头颅、洒抛头颅、洒热血的烈士们可歌可泣的光荣事迹方面。我们写作时的心情是很不平静的。

该书由80多位老骑兵在座谈会上口述或亲笔书写了大量的战斗经历及40位烈士的生动事迹,同时,由程坤源叔叔牵头整理,请各位老骑兵回忆、提供了一个骑兵团43位烈士的名单,包括姓名、职务、籍贯、何时何地何次战斗牺牲(不包括1950年后陆续编入的其他骑兵部队的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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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世纪80年代整理的骑兵团43位烈士名单


老骑兵们就是要告诫后人不要忘了,今天的幸福生活是这些烈士们用鲜血换来的,永远铭记烈士们的丰功伟绩!
2005年10月,骑兵团的后延部队38军装甲6师在建师史馆时。查找了大量的历史档案,编写了6师及前身部队牺牲的烈士名录,包括装甲21团前身部队骑兵团的烈士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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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甲第六师史》中的烈士名录



三、他们至今不是政府批准的烈士


从2004年开始,我开始关注父亲孟昭贤曾经战斗过10年的新四军骑兵团。阅读了周纯麟、程坤源叔叔编写的《金戈铁马》,翻阅了父亲为《金戈铁马》撰写的十几篇回忆文章,及徐春阳叔叔写的回忆录《血火年华》,还有新四军骑兵团老战士文集《淮北铁骑》,并寻找到230余名老骑兵。
从这些回忆录和老骑兵的口中知道了骑兵团英烈们如雷贯耳的英名。愿这些英烈们英名传世、万古流芳。
但是,近几年遇到的事情令人惊愕!没有想到这些骑兵烈士有相当一部分没有得到政府的批准和承认,未被授予烈士称号。
骑兵刘须芝18岁牺牲。
2006年当我准备撰写新四军4师骑兵团的历史时,找到了骑兵团周纯麟团长的夫人邓文秀阿姨了解情况,邓阿姨多次跟她讲起周团长的警卫员刘须芝为了保护周团长而英勇牺牲的故事,怀念和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一直到2009年《新四军骑兵团征战发展纪实》出版时,我都没有找到刘须芝的家人。
2015年,北京新四军研究会4师分会与河南省永城市委党史研究室合作编写豫皖苏根据地的红色历史,使我有了寻找刘须芝的机会。
2016年6月,终于在永城市找到了刘须芝的哥哥刘须明的儿子,才得知了刘须芝的故事。
刘须芝,小名秀芝,河南省永城市陈集镇刘双楼(现刘楼)村人,1929年出生。
1944年8月19日在新四军骑兵团1大队政委刘传新前往家乡扩军时,一位中年妇女一手拉着长子,一手拉着次子,把年仅15岁、14岁的两个儿子刘须明、刘须芝亲手交给了刘传新政委,使哥俩一起参加了新四军骑兵团学兵大队。刘须芝后调任周纯麟团长的警卫员。
1946年底,刘须芝随周团长调华中野战军9纵、华东野战军2纵5师,仍任5师副师长周纯麟的警卫员。
1947年7月20日,在南麻、临朐战役中为了保护周副师长壮烈牺牲,年仅18岁。
当年的2纵5师副师长周纯麟在1985年撰写的《征途的回忆》中讲述了警卫员刘须芝牺牲的全过程:“……警卫班里有个战士,名字叫刘西之(须芝),是河南永城县人,当时18岁。别看他年纪小,个子不高,却很机灵,尤其马上的功夫很好。在骑兵团时他就是我的警卫员。我非常喜欢他。”
“ 这天夜里,我俩刚刚过河上岸,他就突然惊呼:‘ 303,快隐蔽!’303当时是我的代号。可是当我刚刚俯身隐蔽时,他却背后中了敌人的机枪子弹。顿时鲜血直涌,躺在地上,就再也没有动弹,连一句话也没来得及对我说。我望着这位牺牲了的年轻战友,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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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2纵5师副师长周纯麟撰写的《征途的回忆》


当年的5师13团3营教导员徐春阳在1998年撰写的回忆录《血火年华》中也讲述了刘须芝牺牲的经过:“……这时,5师副师长周纯麟也突然冲了上来,站在我们面前,我拉他赶快卧倒。他的小警卫员刘须智(芝)一把按倒他,小刘却中弹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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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5师13团3营教导员徐春阳撰写的回忆录《血火年华》


当年的5师13团政治处主任刘传新在新中国成立后经常谈起为刘须芝收殓的经过:刘传新身背80块银圆,在后面一边收容伤病员一边掩埋烈士遗体。
突然他发现了周副师长的警卫员刘须芝的尸体。他抱着这位年仅18岁的英俊少年,心如刀绞,不禁泪如雨下。这就是1944年永城县刘双楼一位母亲送了两个儿子参军的其中一个。这个孩子聪明好学,是周团长亲自挑选去的……
刘传新走了几个村庄,为刘须芝买到一口棺材,将他掩埋在了牺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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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5师13团政治处主任刘传新夫人吴淑坤撰写的《五月的鲜花》


刘须芝的哥哥刘须明一直战斗在骑兵团,直到1956年转业到地方。他一直寻找弟弟的下落。直到1966年才得知弟弟早在20年前就牺牲的噩耗。刘须明1990年逝世,没有为弟弟争取评为革命烈士,让烈士流血还流泪,成为他终生的遗憾!
骑兵周国强18岁牺牲。
2021年3月,涡阳地方文史研究员石芳霞找到我,她在网上看到骑兵团周国强烈士的信息。但在涡阳烈士档案查不到周国强是烈士的信息,询问我怎么回事?又一次让我震惊!
周纯麟、程坤源叔叔编写的《金戈铁马》,专门写到周国强烈士牺牲的情况。
1943年4月12日,骑兵团在冯庙追歼日伪军,正当骑兵团在禅堂附近的大湖地打扫战场时,灵璧县城里的日军顺着一条向北的干河沟,偷偷摸了过来。此时,团长周纯麟和政治处主任程坤源正在用望远镜向南观察敌情,身后站着参谋、警卫员和通信员。
日军发现后,在干河沟内突然用三八式机枪和小炮向他们打来。
在周团长身后的警卫员周国强心明眼快,用尽全力扑到周身上,猛地把周推到近旁的沟里,高喊:”快隐蔽!”周围的几个同志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只见周国强已倒在地上,胸前流出了殷红的鲜血,脸色惨白,说不出话。
周国强是安徽省涡阳县牌坊集人,从小父母双亡,奶奶把他养大,14岁参加了新四军,一直做警卫员工作,牺牲时才18岁。
看来,由于种种原因:或部队烈士登记资料遗失,或烈士家乡地址不详,或战争结束后部队没有把证明烈士身份的信函发给地方政府。致使骑兵团人人皆知的著名烈士竟然至今不是政府承认的烈士。令人唏嘘!
而目前优抚政策还有一个规定:不是烈士的直系亲属不能申请评烈士。这两位烈士当年牺牲时都年仅18岁,直系亲属的父母肯定早已去世。也就是说,烈士的侄子不能申请评烈。令人遗憾!

四、淮海战役的烈士不能登录烈士墙

2021年4月8日,我接到一个电话,自称袁亚飞,说他的大伯是袁化先。我一听,袁化先不就是淮海战役骑兵追歼敌坦克牺牲9个烈士中的2区队长吗?
我急切地问他大伯的情况,他说他大伯当时被抢救下来,送到后方医院后大腿被截肢后,没有抢救过来。当地政府通知家人办了烈士证。但是不知道大伯埋在什么地方。
打坦克牺牲的9名烈士。
王广华:区队副,江苏省泗洪县魏营大庄集人。时年26岁。
袁化先:区队长(连级),安徽省宿县袁店集(现安徽省濉溪县五沟镇袁店村)人。时年27岁。王金亮
:副班长(副排级),河南睢县人。
杜津民:战士,徐州大许家人。
蒋步宽:班长(排级),机枪手,江苏省淮阴县人。
汤传厚:班长(排级),江苏省泗洪县人。
张怀忠: 班长(排级),河南睢县人。
郭长青:战士,江苏泗洪县人。
李振香:战士,弹药手,籍贯不明。


一等功臣王广华,1923年1月出生于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小时候要过饭,母亲遭土匪绑票无钱赎回,由父亲和祖父母抚养长大。
1939年底,年仅16岁的王广华不顾新婚,毅然走上抗日的道路,参加了新四军。先在新四军第4师第9旅,后调入骑兵团,曾任骑兵团班长(排级)、副区队长(副连级)。打起仗来像头猛虎,敢打敢拼,屡建奇功,在战斗中曾多次负伤。
在山东梁砦、鱼台战斗中受到1大队表彰,号召骑兵向他们学习。在豫东战役骑兵团攻占宁陵城的战斗中他第一个攻上城楼;在消灭郭馨波战斗中他第一个带领突击班冲入敌阵;他练习马术非常刻苦,劈刀1分钟能劈100多次,是全大队劈刀次数最多的;平时工作起来像一头老黄牛,每到一地忙着挑水、铡草、喂马,吃过晚饭后,别人休息了,他还在帮助房东干活。王广华是骑兵团一名优秀的基层指挥员,是特种兵纵队乃至华东野战军的一名战斗英雄。
袁化先,1922年出生,1939年在涡阳县龙山镇(龙山庙赶会)参加新四军。他作战一贯冲锋陷阵、不怕牺牲,解放战争期间升任副区队长、区队长。
在山东梁砦、鱼台战斗中受到1大队表彰,号召骑兵向他们学习;攻占宁陵城的战斗中,他率1区队以最快速度直插西关和县城中间,切断西关与城内的联系;在消灭豫东顽匪郭馨坡战斗中,他率前卫区队抓住三个俘虏,摸准了敌情,又率先攻入上蔡县东关,展开巷战;在亳县刘集战斗中,是他挺身而出,连续投弹,率先进入交通沟,逼近敌人。
1949年在淮海战役追歼敌坦克时腿部被打伤。负伤后转移到河南省郸城县后方医院,腿部截肢后没有抢救过来,英勇牺牲。
郭长青,是洪泽湖西岸泗洪县的一个淳厚朴实的农民。他作战十分勇敢,在深入淮北敌后的朱湖战斗时,他冲在前面,接连砍杀了3个敌人;在上蔡县攻打郭馨坡时,他骑着大青马,带着几个人冲在最前面,消灭了不少敌人;在亳县刘集战斗中,是他用敌人丢下的重机枪掩护全区队迅速地占领了离敌人只有几十米的树林子,对战斗取得胜利起到重要作用。
淮塔名录墙无8位烈士姓名。
袁亚飞告诉我一个重要信息:他曾经到徐州市淮海战役纪念馆的纪念塔烈士名录墙,没有找到袁化先的名字。
我说:“不可能呀!骑兵团牺牲的9个人之一王广华的一等功功劳证都展示在纪念馆的展厅内,其他8个人也应该在烈士名录墙留下名字。”
我立即接通了淮海战役纪念馆的魏天梅老师的微信,她和同事们曾经采访了700多名参战老兵,留下了珍贵的采访资料。
她马上帮我在电脑里查询,只有一等功臣王广华的名字,其他8个人都没有在烈士名册上。
我急忙找王广华的儿子王林咨询。王林说,当年他的父亲已经葬在了牺牲地点附近,她的妈妈要求把他父亲的遗体迁回老家泗洪县,后来葬在了泗洪县烈士陵园。
我问:“泗洪县政府给你家发烈士证了吗?”
王林说:“没有。”
我问:“淮海战役纪念馆为什么有你父亲的立功证?”
王林说,1957年他母亲去世后,父亲的功劳证就放在他身边。1958年他在徐州上学时,怕遗失,就交给班主任来保管。正好淮海战役纪念馆在筹建,到处征集文物,班主任的丈夫是徐州军分区政治部主任。经王林同意,就把功劳证捐给了淮海战役纪念馆,纪念馆开了一张收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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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等功臣王广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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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广华的一等功证书、奖状、奖章


哦!我一直以为是骑兵团以组织的名义把王广华等9位烈士提供给纪念馆的,原来是这样!
寻找烈士证书无果。
怎么办?纪念馆的有关工作人员告诉我,按规定必须提供烈士证,并说当年纪念馆是到全国各地参战部队征集的烈士名单。我想肯定有遗漏!因为骑兵团1952年5月改编为装甲部队,1953年赴朝参战,1958年才归国,后又编为北京军区装甲部队,所以,纪念馆不可能找到这个部队是曾经参加过淮海战役的,因此遗漏了。
好在7位烈士有6位知道籍贯(只到县级),找找看吧!于是,我联系了河南睢县烈士陵园汤海涛主任、泗洪烈士陵园李雷训主任查退伍军人事务局的存档,查无此人,又通过淮安市新四军研究会秘书长杨小平只查到了淮阴籍蒋步宽烈士的名字,其他信息均空白。
按规定提供烈士证是无法实现了!因烈士的住址不详,无法找到直系亲属,怎么申烈?好在骑兵团的后延部队还在,现整编为81集团军某旅,笔者正联系他们,但愿开的证明能起作用!
寻找烈士埋葬地。
王广华的儿子王林说,当年听父亲的战友说,埋葬牺牲的骑兵时非常隆重,烧了许多纸钱。
对呀!战场在夏邑县会亭集,烈士埋葬地一定也在那一带。
于是,我急忙问询夏邑县党史研究室岳华主任。她说,会亭镇有一个无名烈士墓,她曾调查过,埋葬了4位淮海战役时牺牲的烈士。
好了!说不定就是骑兵团的烈士!
袁化先的侄子袁亚飞在网上找到了4月2日的一则消息,是夏邑县会亭镇政府组织镇村干部到无名烈士墓扫墓的报道。他让我联系会亭镇政府办公室主任兼退伍军人事务站站长周明欣。
周主任告诉我:“听说埋葬的无名烈士就是骑兵,我再查查。”
我立马把这一好消息发布在骑兵团后代微信群。在商丘市、永城市的骑兵团后代尙湘豫、李子敏、王亚、夏西军、陈刚、鲁卫华等6人,迫不及待地要前往会亭镇给烈士扫墓。
我叮嘱他们,正好进行实地调查,与知情者座谈,了解详情。
2021年4月20日,骑兵团后代尙湘豫等6人前往夏邑县会亭镇祭扫无名烈士墓,《网易新闻》报道了这一消息。
会亭镇政府领导高度重视,积极寻找目击知情人,召开座谈会,调查当年战斗的故事,提供无名烈士墓的情况,并热情接待前往祭奠烈士的骑兵团后代,使骑兵团后代深受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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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扫无名烈士墓的骑兵团后代,左起:陈刚、夏西军、李子敏、尙湘豫、鲁卫华、王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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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亭镇政府召开寻访无名烈士座谈会


据当地王好伦老人讲述,村里的干部组织担架队,跟在作战部队后面进行后勤保障。激战中,担架队把负伤及牺牲的战士抬回骑兵部队的驻地姬楼村,负伤的战士被送至后方医院。
村中的一些人把给自己家老人准备的棺材捐献出来,成殓起牺牲的8名烈士,安葬在村东的空地上,并因陋就简用木板给牺牲的烈士做了简单的墓碑。
半个月后,一名烈士(王广华)遗骸迁走,80年代初期,又先后迁走了3名烈士的遗骸,没有报告当地政府,现在陵园内还有4名烈士长眠于此。原来烈士都有姓名,时间长了,木质墓碑损坏,有名烈士就成了无名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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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座无名烈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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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园的墓碑上无文字


看来,迁走的3名烈士的家人可能是战友私下里通知的,家人肯定知道他们是烈士,但因没有部队的证明也无法获得烈士称号;没有迁走的4名烈士的家人至今都不知道他们亲人的下落,仍在企望着他们的突然出现,在惦念中度过一生,在绝望中死不瞑目……更不知道他们是烈士。
多年来,每到清明节,会亭镇的中小学生、党员干部都要来陵园祭扫无名烈士墓,无名烈士陵园已经成了会亭镇的爱国主义及党史教育基地。
2020年,会亭镇刚刚脱贫,就争取到50万元,修建了无名烈士陵园的围墙。
下一步会亭镇无名烈士陵园将继续完善:在陵园碑文上,可将骑兵追歼敌坦克的英雄事迹篆刻,并写明9位烈士的姓名及籍贯,以便下一步寻找他们的亲人。
笔者后悔,没有想到她父亲和老骑兵一生念念不忘的这些骑兵烈士,竟然有相当一部分没有得到政府的批准和承认,未被授予烈士称号,所以一直没有关注这个问题。
若10年前询问烈士的事儿,还有许多健在的老骑兵,可能还能查询到一些线索。能使这些烈士得到政府的认可,获得烈士的称号,找到他们的家人。而如今老骑兵们大部分仙逝,只留下十来位,也都在百岁左右,让他们回忆这些已经很困难了。
许多历史谜团也许将永远无法解开!诸多骑兵烈士获得现政府批准的烈士称号也许将永远无法实现了!烈士的亲人们找到这些烈士的希望也许非常渺茫了!笔者怀着深深地遗憾和内疚!太迟!太迟了!
同样是淮海战役骑兵追歼敌坦克牺牲的烈士,在夏邑县会亭镇,人民守护了他们整整72年,没有政府的批准,他们始终是人民心中的英烈。
笔者期望着经各方的努力能在徐州淮海战役纪念塔(包括陈官庄海战役纪念馆)的烈士名录墙上镌刻上8位烈士的名字,让烈士流血不流泪,让后人永远将他们铭记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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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戈铁马》,周纯麟、程坤源著,24万字,1984年由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新四军骑兵团征战发展纪实》,曹鸿茂、孟秀玲、周善平著,61万字、300余张照片,2009年由军事科学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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