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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复高邮、邵伯和陇海路东段之役

来源:编辑:顾 平  作者:彭德清 张云龙 谢云晖 严振衡  日期:2021-3-7 17:17:22  点击量:[]

收复高邮、邵伯和陇海路东段之役

彭德清 张云龙 谢云晖 严振衡

   日本战败宣告投降后,国民党蒋介石在同中共进行和平谈判的同时,一面命令日伪军不准向八路军、新四军投降,固守阵地并维持治安外,一面急速调动兵力向解放区推进和进攻,企图占领华北、华东的战略要地和交通线,然后以强大的军事压力,迫使中共在谈判中屈服。为了打破国民党蒋介石的企图,党中央和中央军委指示在平汉、同蒲、平绥、津浦路沿线的部队,开展交通破击战,继续肃清日伪残余据点,控制铁路交通的一些地段,开辟对我有利的战场。尔后又集中主力,相机组织了上党战役、邯郸战役、绥远战役和津浦路徐(州)济(南)段战役。这就有力地打击了沿铁路进犯的国民党军,迟滞了敌人的进攻,巩固了华北、华东解放区,掩护了我军的部署调整及我军在东北的战略展开,并加强了中共在与国民党谈判中的地位。高邮邵伯战役,就是华中新四军在上述四个战役进行的为巩固扩大解放区而进行的一个典型战例。这次战役,先后攻克高邮、邵伯等地,歼日伪军1万余人,控制了扬(州)泰(州)线的大段地区和江都通往两淮的运河线。我们是这次战役的亲历者,对这次战役作一些回顾。

 

  高邮,位于江苏省中部,南临扬州,北靠两淮,是古运河道上一个重镇,是国民党军由扬、泰线向华中解放区领导机关驻地淮安、淮阴进攻的必经之地。所以当时国民党声称“运河是道大门,高邮是把大锁,只要占领高邮,就等于打开了大门之锁,就可以长驱而入直捣两淮。置共军于死地!”而新四军要粉碎国民党军的狂妄企图,就必须尽快收复高邮。、

  1939年日军侵占高邮后,一直作为重镇把守,历年加修工事。高邮城高9米,墙厚7米。在城墙上日军筑有永久性机枪掩体14个,转弯处和城墙上筑有两层或三层大碉堡8个,城垛之间均筑有射击掩体。四关筑有护城土圩,每隔50米筑一哨所,土圩外坡全部削成陡壁。城内则利用众多的庙宇、公园、工厂,构成防御据点。城外工事密布,且有宽5至7米的护城河环绕四周。加之高邮东面是一片水网和开阔地,成为天然屏障;西面紧靠高邮湖,烟波浩渺,北面土城横垣,南面背靠敌区,层层紧固的工事和复杂的地形,给我军攻城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当时,高邮仍被拒降的日伪军所盘据,城内驻有日军独立第九十混成旅团第六二六大队及炮兵中队等共1100余人;伪军第二方面军孙良诚部之第四十二师全部。第五师之第十四团、十五团,伪军第二方面军特务团等6个团,连同伪县保安大队、警察队、水巡队及土匪武装等共约5000余人。邵伯有日军一个中队,伪军一个团。高邮和邵伯之间,有一个小据点叫车逻坝,驻有伪军一个营。扬州和泰州均驻有日伪军重兵,还有扬泰线上一夜之间统统变成国民党中央军的一部分伪军。

  高邮日军自恃城高地险驻有重兵,且有蒋介石撑腰,故对我军令其投降的通牒,置之不理,并态度骄横地说:“你们新四军没有资格受降,要缴枪就缴给蒋委员长,他是中国正式的政府……”我军命令伪军缴枪,竟也毫不理睬。我军还把盐城战役中投诚的原伪军第3军的高级军官放回高邮劝降,竟被高邮守敌杀害,还悬首北城楼“示众”,真是狂妄之极。总之,随着国民党军在全国范围内对我各解放区的进攻日益扩大,高邮城内的日伪军不仅不投降,反而愈加猖狂,有时居然出城骚扰,并扬言要“北攻宝应,奉命收复失地”云云。我军指战员对此十分气愤地说:“日本投降已好几个月了,而日军和二狗子(指伪军)却照样盘踞在高邮城里胡作非为,人民群众和广大指战员强烈要求上级赶快下令,坚决消灭高邮拒降之日伪军,解放高邮城。

 

  1945年11月下旬,奉党中央命令,由苏浙军区从江南北撤的新四军部队和原苏中、淮北军区部队编成的华中野战军(下辖六、七、八、九4个纵队,每个纵队辖4至5个团)刚刚整编就绪。华中野战军司令员粟裕经过深思熟虑,于12月3日向中共华中分局、新四军军部、中共华东局和中央军委建议:除留九纵队在淮北待机外,集中华中野战军第六、七、八纵队,组织进行高(邮)邵(伯)战役,歼灭该地拒降之敌,以除后患,并改善我战场条件,以利于未来自卫作战。同时建议,在高(邮)邵(伯)战役后,随即会同山东野战军举行陇海路战役,夺取陇海东段,以使华中和山东两战略区连成一片,扩大我军回旋余地,便于山东、华中两个野战军的协同作战。

  粟司令预定高邮、邵伯战役按下列步骤实施:

  第一阶段,以第八纵队攻克高邮,以第七纵队一部攻克邵伯,以野司特务团攻克车逻坝,以苏中军区各地方团攻克扬泰线上各据点,而以第六纵队协同第七纵队主力,在邵伯以南、扬泰线以北地区歼击由泰州或扬州方向北援之敌。

  第二阶段 ,则以第六纵队乘胜攻克泰州,而以攻克高邮、邵伯之第八第七纵队及野司特务团,求歼扬州援敌于扬泰线上,尔后向扬州发展胜利。果如是,则不仅能够解除南线蒋军对我两淮之威胁,而且可使我苏中、淮南地区的战略态势大为改观,对以后开展自卫反击作战将提供良好战场。

  粟司令员的建议很快获准,部队马上投入紧张的战前准备,但情况突然有变,华中我军主力奉命北调,以配合山东野战军在津浦路上开展破击战,当第六、八纵队按时到达指定位置与第九纵队会合,在宿迁一带集结待命时,突然情况又变,中央电令我军暂不要在敌之主要交通要道上采取军事行动,以免我在政治上被动。因为:为实现国共两党签定的《双十协定》而继续商谈的几个具体协议,有可能于近期签字生效。

  粟司令员反复阅读电文后,再次建议,既暂停对津浦作战,可趁我主力集结之机,进行高(邮)邵(伯)战役。理由是:此役作战区域非敌之交通要道,而是我解放区腹地;日伪军拒不缴械投降,我军攻城歼敌师出有名,名正言顺。这个建议很快又获上级批准,但军部仍留六纵队于淮海地区,以待机协同山东野战军在津浦作战。按照新四军军部的命令,华中野战军司令部即率七、八两个纵队投入战前准备。

  1945年12月15日,夺取高(邮)邵(伯)的作战准备一切就绪。战役就要全线发起了。突然又接到军部电令:调七、八两个纵队迅速北上,即返津浦路方向。

 

  弓已在手,箭已上弦,歇弓撤弦,谈何容易!何况国民党第二十五军先头部队一零八师已到扬州及江都(仙女庙)一线,待其全军到达后,即可在日伪军掩护下窜入高邮,且必有进攻两淮之图。粟裕同志手捧电令心急如焚。他深知,当务之急,乃在火速实施高、邵和陇海路之战的决策。这一仗势在必打,迟早要打,迟打不如早打。坐失战机,后患无穷;速战而胜,既利当前,又利长远。想到此,决心定,粟司令亲拟复电,洋洋长达千言,据实陈述,详析利弊,情理切切地再次建议先组织高、邵战役。新四军军部收到粟电后,终于收回成命,同意集中第七、八两个纵队先打高邮和邵伯。华中野战军因缺第6纵队,只好缩小作战规模,决定以第八纵队的5个团加上高邮独立团集中攻打高邮,野司特务团打车逻坝。第七纵队以一部兵力攻打邵伯;其主力则部署在扬泰线以北、邵伯以南地区,准备打来援之敌。苏中军区的江都、泰州等独立团归七纵队统一指挥,援敌未来时先打扬泰线之敌据点,尽量求歼小股分散之敌,援敌来时参加打援敌。

  战役分两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收复邵伯、肃清高邮外围并围困高邮;第二阶段,总攻高邮,坚决打援并全歼守敌。

  六纵队待命于淮海地区,以参加山东野战军的作战行动,这就使得华中野战军进行高、邵之战的主力三缺一,我与敌兵力之比失去绝对优势,且守敌日军气焰嚣张;伪军又是惯于挥舞大刀赤膊上阵、不顾死活横冲直撞的西北军旧部。因此有同志曾十分关切地向粟提出过此战速胜有否把握 ,以及可否延缓时日待六纵队归建后再打这一仗的问题,当时不离粟左右的警卫员茅志峰同志至今清清楚楚的记得“没有十分把握,这个仗就先缓一缓再打”的建议。但粟司令认为,我们是正义之师、胜利之师,首先大局对我极为有利,守敌已是穷途末路,嚣张气焰不会持久,可先发动政治攻势晓之以日本天皇的乞降诏书,指出真顽固死守之毫无意义。而且我攻打高邮的总兵力,与高邮守敌总兵力是一比一还多一点;火力上,我们也强。为了更有把握攻破该城的层层设防,我军有必要首先拿下邵伯及其以南地区,以控制敌出援的唯一通道———运河大堤,构筑成坚固的打援阵地,予出援之敌以歼灭性打击,始终保障主力有充分时间攻克高邮。据此,战役的第一阶段,粟司令命令第八纵队司令员陶勇指挥高邮攻坚作战,他则亲自率领精干的指挥所提前南下,到达邵伯前线,指挥第七纵队以一部尽快拿下邵伯,抢占运河大堤;同时,置重兵于邵伯以南的扬泰线,准备在运动中歼灭扬泰线出援之敌。

  正当第八纵队参战部队进行战前思想动员时,华中军区司令员张鼎丞出席党的“七大”以后,从延安回到华中,听说要攻打高邮,他在伍洪祥同志陪同下来到第八纵队,伍来八纵队后任副政委。他详细听取了陶勇等同志关于攻打高邮的作战准备情况汇报后,非常满意。之后,一连好几天,张司令员都到八纵队来,利用一切机会,向干部传达党的“七大”精神。他针对当时大家的思想情况,特别强调毛主席在“七大”所指出的打败了日本帝国主义之后,中国仍然存在着两种命运,两个前途的斗争。他说:“我们是人民的军队,要坚决保卫人民的胜利果实,为建立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当家作主的新民主主义的新中国而继续奋斗,打好高邮这一仗,对粉碎国民党军的进攻,争取和平建国有着重要的意义。

  纵队政治部和各级政工干部,也用党的“七大“精神深入进行了生动、有效的政治动员,极大地鼓舞了广大指战员彻底歼灭高邮之敌的战斗士气。

 

  12月19日晚,粟裕司令员指挥第七纵队向邵伯之敌发起攻击。战斗中,粟司令一直坐镇前线指挥所。原先他的指挥所设在邵伯镇东仅几里路的一个小村子里。当第七纵队一个团突进邵伯街,消灭了镇上的伪军,把日军一个中队压缩在镇北的据点内时,粟司令随即带了参谋人员进入邵伯街,直接指挥该团采取“围三阙一”的战法,集中火力、兵力,从北、东、西三面进攻。日军支持不住,拼命向南突围,指望在江都(仙女庙)和扬州驰援之敌接应下逃离邵伯,窜进江都。这批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日军,从粟司令的临时指挥所门外你争我抢夺路而逃之时,粟司令带领的参谋人员和警卫班,正稳守门内,不动声色,严阵以待。待日军逃到了镇南公路上,进入开阔的野地里,既无险要可凭,亦无工事可守时,粟司令便下令我追击部队和预伏的堵截部队迅速出击,出逃的日军很快为我歼灭。

  在攻击邵伯的同时,野司特务团顺利地歼灭了车逻坝守敌,苏中军区的地方团队及第七纵队一部,也向塘头、郭村、宜陵、大桥及泰州外围等日伪据点发起进攻,先后拔除扬泰线之敌据点16处,歼灭伪军4000余人 ,并为打援准备了良好的战场。

  12月19日晚,在第七纵队进攻邵伯的同时,陶勇指挥第八纵队向高邮外围之敌展开了猛烈攻击。敌人利用泰山庙、真武庙、承天寺、放生寺、观音庵、如意庵等大小10多座庙宇及坚固工事,企图顽抗,但这哪能抵挡得住我军的猛烈攻击。很快,一处处高大坚固的庙宇工事都被第六十六团逐个攻破。扫清残敌后,我军又乘胜进攻,一夜间就从双庙、泰山庙一直打到城边的关帝庙。

  关帝庙有两重殿宇,敌人在山门前筑有碉堡,碉堡前挖了深沟,深沟前拉了铁丝网,铁丝网前又有河水围绕。这对六十六团攻城部队造成很大阻力。5连突击班为了掩护全连从西侧过河,冒着敌人密集的枪弹从小桥上冲了过去。但过河后,被前面的深沟所阻。敌碉堡里的机枪不停地疯狂扫射。如果不及时拔掉这个敌军火力点,5连就很难冲进庙内消灭敌人,更不能保障团主力完成攻城任务。

  突击班长黄甫其是当地人,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只见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迅即带领全班撬开了脚下石板———阴沟出现了。大家顾不得一股股恶臭扑鼻而来,马上顺着沟钻了进去,跟着黄甫其往前爬行,大家爬出沟外一看,正好绕到了山门边敌人的侧后,说时迟,那时快,同志们一阵手榴弹甩过去,正在拼命射击的敌人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就伤的伤,亡的亡,其余的都当了俘虏。

  五连冲到前殿,敌人退到后殿,指战员们又冲了上去。一股狡猾的敌人爬上屋顶。对着前殿又打枪又扔手榴弹。黄甫其请示连长批准后 ,马上带领全班打穿了侧面的一排厢房的墙壁,顺着梁柱爬上了屋顶,架起机枪一阵猛扫,把后殿屋顶上的敌人打得连滚带爬。连长趁机指挥全连冲进后殿,敌人设在城边的这个较大据点被我攻克了。

  战斗打响后,第六十四团也迅速出击,从西北方向突袭高邮外围,一营顺着高邮湖边的堤上公路推进,二营当夜拿下了面粉厂后,插到北门边的一座寺庙。天亮后,城里日军大队人马打开北门出城,怕后路被我切断,故慌忙转身,狼狈逃回城里。19日夜 ,我第六十八团、七十团、七十二团和高邮独立团,也向高邮城东门、南门及高邮湖边等敌人发起猛烈攻击。战至20日中午,六十八团已占领南关;六十四团已占领北关,直逼北门;第六十六团、七十团、七十二团和高邮独立团也分别完成了各自的扫清外围,直逼城墙任务。6支劲旅,兵临城下,把高邮城团团围住。至此,战役第一阶段的目的已经达到,收复邵伯和扫清高邮城外围之敌的作战任务已胜利完成。

 

  邵伯战斗一结束,粟司令立即组织指挥部队进行收复高邮的第二阶段作战。他与第七纵队首长管文蔚、姬鹏飞、张藩、胡炳云等同志进一步研究了扬、泰出援之敌可能的动向,及我军宜采取的相应对策和具体打法后,旋即率领指挥所人员,星夜赶到位于高邮东北处的华中野战军司令部,听取了高邮外围作战情况及八纵队下一步攻城准备情况的汇报。22日凌晨,粟司令又同陶勇一起视察了高邮城外地形,特别深入地考察了东门外地形,询问了北关、南关我军的准备,并作详细部署,他指出:东门外地形平坦开阔,门内日军司令部驻地是其兵力、火力部署的重点所在,我军不易接近亦不易突破,但在我军外围作战、攻击城东宝塔时,曾用过日本九二式步兵炮 ,这使日军对东门不敢掉以轻心。对此我们要加以利用,用六十六团在城东造成攻击声势,为了减少伤亡接近城墙,除利用现有的众多交通壕和低胸墙工事外,还可利用夜晚将交通壕尽量挖近城墙,同时以草袋、麻袋装土,在距城墙数十米、百把米外,将低胸墙工事一律堆成与城墙同高,甚至高过城墙的半月形堡垒。每隔几十米一座,将轻重机枪架上去,以强大的火力压制城墙上的敌人。总攻时要用迫击炮、步兵炮、山炮集团射击,轰击东门内日军司令部。总之,一定要在东门紧紧牵制敌军主力,以利我北门和南门主攻方向作战。粟司令特别强调说:我军的主攻方向是北门和南门,尤其是北门。我军已占领的南北关本身就是两个较大的集镇,房屋连房屋一直到城门的城墙脚下。我军可打通民房、接近攻击出发地,南、北门的日伪军虽多,但我火力强,容易突破。一定要周密地做好总攻准备,他问陶勇:“用3天时间作准备,3天后发起总攻,能不能准备好?”陶若有所思,眼睛一亮忙答道:“能”。

  粟司令继续指出:西城墙和西门外紧挨着公路,运河、高邮湖,地面纵深很小,我军展不开大部队,敌人又居高临下,因此敌人很可能认为我不会置重兵于此。对敌这种心理,我们也要加以利用。64团可用一主力营利用夜晚从北关镇的北头翻过公路大堤,沿大堤西侧隐蔽运动到城墙的西北角偏南地段。在我向其他方向各门猛攻之后,该营迅速翻过大堤,尽量以偷袭的方式,用云梯爬上西城墙,以主力沿城向北城楼攻击,接应攻北门的兄弟营 ,迅速攻破北门,并防止西门之敌向北增援。总之,一定要保住突破口。切记:此处力争偷袭,充分准备强攻,偷袭不成,旋即强攻,以收神效。

  粟司令员还强调:“张司令员有什么指示,你们一定要切实执行,我静候你们的胜利消息!”

  作了收复高邮的部署后,粟司令员便同作战科长严振衡等随行人员一起回到野战军司令部,并派了一些参谋人员下到各个主要的参战团,随时了解总攻准备进展情况。陶勇同志回到八纵队司令部后 ,又对总攻部署作了进一步调整。

 

  八纵完成了第一阶段扫清高邮外围的作战,把敌人围困在城内后,日伪军一直龟缩在高邮城里,虽然城头还插着日本旗,但已如秋日黄叶,飘飘悠悠终归要掉落;尽管城楼上的警戒全部换上了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并不断向我阵地射击,也今非昔比,失去了往日的威风。不过,由于日军内部严密封锁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的消息,士兵们的武士道精神还在作崇,不时地还用速射炮连珠似的向外乱打一通,既象是为自己壮胆,又象是向我军示威,摆出了一付硬拼到底的架式。针对这种情况,我军在发起攻城之前,首先发动了强大的政治攻势,进行攻心战,以瓦解日伪军。

  在敌军工作部的指导下,攻城部队展开了敌前喊话活动。当时还有“日本反战同盟”、“朝鲜独立同盟”的十几位同志来前线协助,他们用日语喊话,城内敌人听得清清楚楚。开始,敌人听不进去,话筒一响就招来一阵机枪扫射和炮弹轰击,还夹杂着几声日军的野蛮叫骂,但渐渐地枪声稀少了,骂声也消失了。

  “喂,日军士兵们,你们被包围了,逃不掉了!”

  “天皇都下令投降了,你们还卖什么命!”

  “不相信吗?那就读一读你们天皇的诏书,听着:‘我兹命令日本帝国大本营,即刻下令日本一切武装部队及不论驻在何地的日本控制下的武装部队指挥官,他自己及他们率领的武装部队无条件投降!’怎么样?快放下武器吧!”这一下,蒙在鼓里的日军士兵开始动摇了。

  “再读一段日本人民解放同盟代表野坂铁给你们的信!‘我以日本同胞的身份,奉劝指挥官及士兵诸君,携带武器来投八路军、新四军吧!我们绝对保证诸君的生命安全,尊重诸君的人格,待形势安定,交通恢复后,我们将送指挥官及士兵诸君返回祖国———日本。’”接着又播放了《思乡曲》等日本歌曲。

  日本反战同盟的人还写劝降信派人送进城去劝降。我们还在城外高房顶上张挂劝降大标语,并印制传单用大弓箭射进城里去。因城高,射不进,就用迫击炮把成捆的传单打进城去。最成功的是我们发明的土飞机———用厚厚的牛皮纸糊成两米宽、4米长的瓦式大风筝,放飞飘到高邮城上空,风筝上捆着一包包传单,每包传单旁边点着线香、线香有长有短,先后烧断捆传单的绳子,传单就一包一包地散落下去,象雪花飞舞似地飘进高邮城的每一个角落。强大的政治攻势,对敌军起了有效的瓦解作用,城内日伪军开始动摇、分化。不久,两个日本兵晚上出城修铁丝网时,乘机跑出来向我军投降,据这两个士兵反映,天皇投降的消息再也封锁不住了,日军内部十分混乱,士兵们和部分军官认为再流血已无意义,但部分指挥官仍要执行其上司命令,等待着只向国民党军投降。

  在我们的攻心大收成效之际,向解放区进犯的国民党军 ,匆匆忙忙采取了卑鄙的行动。他们一面密令高邮日伪军“共同固守待援”,一面公开派出其刚调来扬州的第二十五军第一零八师师长顾凤阳率全部日械装备的国民党部队并配有日军顾问的一个团500余人,伪军4000余人,由仙女庙(即现江都县城)出动,扑向已被我解放的邵伯镇,并企图增援高邮,以解高邮之围。国民党军的战斗机,为配合地面部队向我进犯,也不断飞来飞去,盘旋袭击,低空扫射,形势十分紧迫,粟司令当即决定:立即向高邮发起总攻!

 

  12月25日夜,天空黑沉沉,正下着小雨,路面就象涂上了一层油。这本不利攻城的天气 ,而第八纵队的第六十四、六十六、六十八三个团,却出敌意外地分别从城北、城东、城南三个方向,向高邮城发起了猛烈攻击。在我强大炮火支援下,六十八团首先在南门架云梯成功,一举登上城头,并接连打挎敌人的连续反扑,巩固扩大了突破口。随之八纵队彭德清副司令和团长俞炳辉率团主力迅即登上城头,打开南门并向城中心和西门发起进攻。六十四团从西北方向攻击,一营二连和三连的指战员们,利用夜暗,隐蔽地接近到城墙脚下,架起云梯从西北城角的两侧向上爬。三连突击班长袁金生带着全班从城角北面过护城河,一阵风似地把梯子靠到城墙上,战斗组长蒋万金带头爬了上去。三根竹子扎成的云梯,战士们往上爬,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随时都有滑下来的危险。眼看就要爬到城头,突然敌人伸出许多钩镰枪戳过来,这种特制的城防武器很厉害,能刺能推,还能拉(钩)。爬在十来米高的云梯上,摇摇摆摆,只要推一下就会摔下来。敌人岂料,我们的战士动作神速,还没等敌人的钩镰枪戳到云梯,我们的手榴弹已扔上城头,趁着硝烟弥漫的刹那间,我突击班的勇士们迅速跃上城头,占据了东西约30米的一块阵地,但我后续攻城部队没能迅速跟上来,突击班处在敌人的两面夹击之中,孤悬于城头之上,情况十分危急。班长袁金生一面派一个战士到城下去联络后续部队,一面沉着指挥全班用手榴弹不间断地向两面进攻的敌群扔去。

  西面城角原有一个碉堡,总攻开始,我们就用迫击炮抵近射击把它轰掉了,可是里面的敌人并没有被全部炸死。此时 ,残敌疯狂地向袁金生班扑了过来。袁金生指挥战士们用机枪、手榴弹,刚把这股敌人顶了回去,身后又有十来个日军突然逼到跟前。袁金生果断地率领全班径直迎面冲上去,与敌人展开白刃格斗,狭路相逢勇者胜。日军在我刺刀见红的威慑下,倒的倒,逃的逃,稀哩哗啦退回老巢。

  战斗暂时停了下来,袁金生把身负重伤的战斗小组长蒋万金安置在一个小掩体内,对他说:“你伤的很重,好好休息。”蒋万金说:“请班长放心,我是共产党,不能冲杀,还可以帮着班里同志压子弹呢!”就这样,在极其危急的情况下,袁金生带领全班紧密团结,互相鼓励,勇敢战斗,就象一把尖刀,把敌人的城防线挑开了一个口子,又象一根钉子,紧紧地钉在了城头上。三连主力终于很快地登上城墙与袁金生班会合,火力更猛地向北门楼方向发展进攻。一营营长(团突击队长)邓若波不失时机地亲率一连紧跟三连登城,巩固阵地,接应后续,扩大战果;三营 (团预备队)营长秦镜奉团长张云龙之命,率部队迅速在南侧从二连突破的口子,爬上西墙,与一营部队协同作战,猛烈向西门方向冲击。在一、三营强有力的接应下,二营长林少克率部队勇猛地打开了北城门,全团部队迅即向城中心和西门突进,很快与六十八团胜利会师。

  日伪军在我军多路进攻打击下,损失惨重,但仍凭坚顽抗,作困兽之斗。我突击队前赴后继,一往无前。六十八团一营遭遇敌子母堡火力封锁,前进受阻,一连战士戴文祥英勇机智地迂回到敌堡侧后,利用死角连续打下7个地堡,缴枪18支,扫清了前进道路。六十八团第二梯队投入战斗后,很快在城中心区与六十四团会师。彭德清立即向亲自进城指挥作战的陶勇司令汇报了六十八团作战情况及下一步行动。与此同时,六十六团和高邮独立团也从东门攻进城里。七十团和七十二团一部也相继投入巷战。在各路雄兵猛烈攻击下,日伪军纷纷缴枪投降。六十四团、六十六团和六十八团已合围日军司令部,在炽盛的火力压制下,日军驻高邮最高司令官岩奇大佐终于在凌晨同意向我军投降。

 

  高邮的东半部,原有一座花园,是一个草木茂密,繁花似锦的幽静之处。日军侵占高邮后,看中了此处,围以电网,将高邮派遣部队最高司令部设在此地。经过激烈战斗,残存的日军已面临灭顶之灾,忙派出一名军官同华野联系,说是愿意投降,但坚持要同我方代表“正式谈判”云云。

  华野派出八纵队政治部主任韩念龙作为代表,到达日军司令部谈判受降事宜,一个五十来岁的日军大佐,全副武装,挎着指挥刀,笔直地站在那里,目光阴森,高声喊叫:“我是大日本皇军高邮派遣军最高司令官,我只同你方最高代表谈判。”一个日军校级指挥官,又是我军手下败将,日本天皇都宣布无条件投降了,你还耍什么威风。韩念龙盯着这个外强中干的日军大佐一眼,然后严厉申明:“我就是我方最高代表,我代表新四军,命令你立即下令无条件投降。”

  日军大佐见韩念龙态度强硬,口气也就软下来,但仍企图讨价还价。说是他的旅团中心在南京,他们要回南京,为了路上安全,轻武器要带走,重武器和一切弹药、给养全部留下交给我们。对此,韩念龙当即义正词严地予以驳斥,再次指出,你们只能无条件投降,至于你们投降的最后的一切安排,我们自然会按照我军宽待俘虏的政策妥善处理。

  此时,有几个日军军官不断出出进进,交头接耳,还不时地凑近他们司令官的耳边嘀咕几句,大概这位名存实亡的城防司令官已经得悉,全城已被我军严密控制,再耍花招是自讨苦吃,于是突然间换了一副面孔,武士变成绅士,满脸堆笑说:“代表,请坐,我同意无条件投降!”

  高邮日军投降了!粟裕司令员听后十分高兴,他很快轻装简从进入东门,在夜暗中来到日军司令部大院,一进院,他看到一个日本军人正在焚烧文件,当即跑上去用脚将火踏灭,抬头看见跟随66团攻进城的野司侦察参谋张焕文,就吩咐他:立即收缴一切文书资料,任何人不得销毁。大院里,堆放着不少轻重机枪、步枪以及其它武器。我们的一些战士想搬走,看守的日军不让搬,双方几乎争执起来,粟司令员当即指示严振衡科长前去处理:一切枪械弹药,均须造册点缴,受降式后再行分配。

  受降式是在灯光黯淡的大厅里举行的。

  大厅紧靠后墙处,摆着一排长桌子。桌面上均铺上了黄军毯。在长桌后边正中落座的是韩念龙主任,他的左右是助手和翻译。这排长桌的左边,站立我军干部战士,长桌右边,立着两排日军军官,为首的是一名大佐,另一名是中佐,只见其中一个军官出列,向大佐行军礼后说了几句报告之类的话,就双手捧着日军花名册和军械、军需登记册,恭恭敬敬地呈交给了大佐,然后退回,站在一边。大佐向韩念龙行军礼(其他日军军官行注目礼),双手捧着日军花名册和军械、军需登记册,毕恭毕敬地呈交给了韩念龙主任;之后他也退回,站立一边,韩念龙主任接过花名册,一一翻开,略加审阅后,即命令日军大佐指定专人陪同我军人员去广场和仓库清点交接武器和物资,另派多人随同我军到分散的被围的各据点,命令顽抗的日军迅速缴械投降,并宣布:1、投降的日军官兵,仍各回原住处待命,为了安全,活动限于院内,不得外出。2、战死的日军官兵,可按日本国习俗,予以火化,骨灰收好以备带回本土。3、受伤的日军官兵,将由我方医务人员协同日军医务人员予以救治。宣布完毕,仪式即告结束。

  粟司令员及随行人员,一直挤在我方人员中,从头看到尾,最后才不声不响地离开大厅,走出大院,出了东门,回到野战军司令部。此事连韩念龙也没发现。那天要是韩发现粟在场,他必定会从主座位上跑下来迎接。造成粟司令员受降的局面,那就既破坏了原定的方案,又抬举了日军大佐,这样显然是不适宜的。所以一向不事张扬,厌恶招摇的粟司令员,对于自己的不被发现是十分自信而又颇为满意的。他个子不高,又无官架子,穿 一件普通军服,又不曾前呼后拥,挤在一堆全神贯注看受降式的人群里,谁又会想到此时此地会有他在场呢。直到3天后,粟司令员在高邮城接见日本军官时,人们才知道此事。日本军官们不胜惊讶,不胜赞叹,深深表示 :“不胜感激之至!”连连念叨:“不胜荣幸之至!”始终居于日军官佐中心位置的那个岩奇大佐,还十分庄重地肃立在粟司令员面前,把一件紫光闪闪的冷兵器,双手高高地举过头,又双肩近膝地深躬,口中念念有词地说道:谨将这柄远祖相传的紫云刀,敬献给久已仰慕大名的中国将军。

 

  攻克高邮之战,计歼日军1100余名(内生俘岩奇大佐以下近900名)歼伪军5000余名(内生俘伪42师师长以下3500余名)缴获各种炮61门,各种枪4308支,我军伤亡六百余名。此役俘虏和歼灭日军之多,缴获枪炮弹药军械物资之多,据史料记载,不仅在华中抗日战场上是空前绝后的,而且在全国抗日战场上也是少有的。

  日军盘踞6年之久的高邮城,终于回到人民手中。群众张灯结彩,敲锣打鼓,拥上街头纵情欢呼,送茶倒水欢迎我军。高邮全城到处是兴高采烈的人群。为了严格执行群众纪律和城市政策,我军除留有少数部队配合地方政府进行接收工作外,主力统统撤至郊外集结休整。第二天天亮了。空中又响起嗡嗡的飞机声。国民党原以为高邮日伪军仍在执行蒋介石的密令“固守待援“,所以仍照常派飞机在高邮上空转了个圈,乱七八糟地扔下许多给养就飞走了。以后,国民党的飞机依然天天光临高邮,但是不转圈了,也不扔给养了,而来去匆匆,不顾东南西北地盲目扫射一阵子,很快就溜走了。

  正当八纵队总攻高邮时,国民党军第25军108师伙同500余日军和4000余伪军,由江都(仙女庙)向我邵伯以南阵地发起了进攻。

  邵伯地区西靠邵伯湖,东临绿阳湖,中间是正面狭窄,水网密布的稻田地,第七纵队和苏中军区地方团,趁第一阶段作战胜利的余威,利用工事及有利的地形条件,给进攻之敌以坚决还击。敌经反复冲杀,伤亡巨大,而我阵地始终屹立不动。27日,当敌得知高邮已被我军攻克,斩获颇丰,仓惶向江都溃逃。七纵队主力奋起追击,斩获颇丰。至此,除扬州、江都及泰州仍为敌占外,扬泰线上其余地段均为我军控制。

  攻克高邮、邵伯及扬泰线,拔掉了插在华中解放区腹地的尖刀,除掉了后患,粉碎了蒋介石与日伪军合流进攻两淮的美梦,使苏中区与淮南区联成一片,大大改善了我南线的战略态势,为以后的苏中战役(即大家习惯上说的“七战七捷“)提供了良好的作战环境。

  为进一步挫败蒋介石进攻我解放区的图谋,粟裕率领第8纵队和野司特务团于1946年1月4日从高邮地区出发,日夜兼程北上,9日在宿迁以北地区集结完毕。10日经中央军委和新四军军部批准,同意举行陇海路战役,攻歼徐州到海州段拒降的日伪军,并占领该段铁路。粟司令鉴于第6纵队已去鲁南待机配合山东野战军在津浦线的作战,决定以第9纵队攻击徐州以东曹八集、大许家、八义集、碾庄等据点,并负责阻击徐州方向援敌;以野司特务团攻击赵墩车站;以第8纵队一部攻击运河站(今邳县)、瓦窑、炮车、草桥及新安镇(今新沂),主力随时准备协同第9纵队主力歼击徐州方向出援之敌,以盐阜区地方主力(此战后不久整编为华中野战军第10纵队)攻击阿湖至白塔埠段各据点,并向新、海、连方向警戒。

    因时间十分紧迫,来不及发布书面作战命令,粟司令除就近向8纵队及盐阜区首长当面下达作战任务外,11日清晨特派严振衡飞速赶往位于皂河、窑湾西北十余里处的桃园,向9纵队当面传达作战命令。严振衡蹬上一辆脚踏车,于上午赶到9纵队时,9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张震、副司令员饶子健、参谋长姚运良等同志已集合好各团首长正在等待。严首先转达了粟司令对张震等同志及9纵队全体指战员的问候之忱,随即遵照粟司令面示,对陇海路作战的总意图和总任务,各纵队领受的任务及完成的时限作了说明;最后,对9纵队的作战任务和必须注意的要点,一一作了传达。传达完毕,张震立即向各团下达战斗任务及协同动作要求,并强调各团必须于1月13日零点以前全部结束战斗。然后请严向粟报告:9纵队一定按时完成攻击任务,并随时准备协同友邻歼击徐州方面援敌,务必请首长放心。

 

十一

    为了便于掌握作战情况,特别是掌握徐州方向敌军可能出援的情况,野司指挥所北移至赵墩以南数里的小村落内。11日夜特务团发起对赵墩的攻击,拂晓前该团已将赵墩车站的南站台、仓库区全部攻占;伪军营部及其余两个连,被压缩在北站台票房和集团碉堡内,周围布满地雷。粟裕率严振衡等于拂晓赶到赵墩南站台区,找到团长曾旦生、政委陈茂辉,在他们陪同下进入已攻占的碉堡,观察了守敌和地形情况。粟司令指示:不要采取由南向北的正面强攻;可以一个营从远处越过铁路,绕到北站台的北面,采取南北对攻;用集束手榴弹和爆破筒,引爆地雷区的地雷;并将火力组织好,掩护突击队接近敌人;再注意政治攻势,这个敌人是可以很快解决的。该团指战员看到粟司令亲临战场,既为首长安全而十分担心,又群情振奋,斗志昂扬;经过充分准备,军政攻势并举,该敌见突围无望,又无援兵,只得放下武器。特务团打扫战场后,即在赵墩附近集结,转为预备队,粟司令也回到了指挥所。

    陇海路之役于1月11如夜发起。由于我军行动隐蔽突然并速战速决,事出敌之意外,故徐州和新、海、连方向之敌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主力始终未敢出援。激战至1月13日停战令生效前,西起曹八集、东到白塔埠,全线敌伪据点悉数为我攻克,计歼敌伪军1900余人(内含草桥迫降日军第65师团163联队的一个中队)控制陇海路300余里,使我华中、山东两大解放区联成一片,两大战略区直接照应,为此后华中、山东我军纵深迂回、南北机动、协同配合举行宿北、鲁南等战役大打歼灭战,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战场条件。


作者简介:

  彭德清曾任华中野战军第八纵队副司令员兼参谋长、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十七军军长、交通部副部长、部长等职。

  张云龙曾任华中野战军第八纵队六十四团团长、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十四军军长、北京军区副司令员等职。

  谢云晖曾任华中野战军第八纵队政治部副主任、昆明军区副政委等职。

严振衡曾任华中野战军作战科长、中国人民解放军装甲兵副参谋长、参谋长、顾问等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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